第28章 、入v三更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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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老婦, 爾敢如此！”
烏金金又驚又怒，他毫不猶豫地從懷裏拿出一枚古老的傳音符，然後將其狠狠地砸爛。
徐元元震驚地看著他, 遲疑了會, 開口道：“你，你何至於此……”
烏金金高傲地擡頭：“你以為我們烏家人是只會算計得失的銅臭家族？我做人做事, 只認值不值！她是我看上的對手, 又救過我的命！就算舍了老祖宗的寶貝又如何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徐元元鐵青著臉扭過頭, 他不過是想提醒一下, 這種情況哪怕請動那樣的大殺器也無濟於事，沒想到卻被對方叭叭教訓一番。
不過這種時候他是懶得與對方爭執。
徐元元看向謝飛星，尊敬道：“謝師兄, 能否請您的師尊出面？”
“他在閉關。”謝飛星低罵一聲, 然後拿出傳音符，看向其他表情焦慮的修士，語速很快道：“我盡快聯絡上聖墟廟的人。你們去聯絡長老。趁著聖賢意志還未清醒，應該還有時間。”
謝飛星說完, 其他人紛紛開始行動。
謝飛星正低頭忙碌, 旁邊忽然響起一道低沈的男音。
“你與她是何關系？”
謝飛星沒有擡頭。
“謝師弟，你為何不回答我？是心虛嗎？”
謝飛星頭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。
他緩緩直起身體, 比對方還隱隱高出半個腦袋。
謝飛星目光銳利地看向負手而立的白衣修士，皺眉道：“不知這位師兄在說何人？”
白衣修士身體微微一歪, 似是沒想到謝飛星開口時居然沒有帶姓氏, 難道是不認識他嗎？不可能, 對方必然是故意想擾亂他的心神。
周生霖思索完, 語氣難免又重了些道：“蘇道友。”頓了頓, 他補充了一句, “是蘇雲湉。”
謝飛星不是一個喜歡討論私事的人，簡單道：“哦，家人。”
“家人？準確的說是叔嫂吧。”周生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，“你一個小叔子這麽關心嫂子，你覺得合適嗎？”
謝飛星表情更顯得疑惑：“你有疾？”
“你！”
“我沒時間與你浪費。”謝飛星不耐煩地轉身將手放在傳音符上，他要為蘇雲湉謀劃一絲生機。
周生霖見對方轉身離開，心下越發不滿。
就連他都會與蘇雲湉保持距離，一個才見面多久的小叔子又怎麽可以這般逾越。
周生霖的目光落在被光柱籠罩的身影上，罷了，若是她還有機會出來再好生勸誡一番……
……
不遠處的閣樓，王霏霏看到蘇雲湉的身影被光柱籠罩，如釋重負地坐在躺椅上。
“哈哈哈……那日你借著一個區區金丹期小妖就敢毀我根基！如今我讓你嘗嘗同樣……不，更慘的滋味，我要讓你作為叛徒，直接被聖人意志泯滅！”她怨毒地笑道，笑得好不暢快。
王長老面帶微笑，然後看向王霏霏：“此事已了。待得我收回“雷”令，你就去醫修谷潛心養病。”
“謝謝父親。”
……
千裏之外的聖墟廟。
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，頃刻間，漫天金色的雲匯聚之中，一股無形的力量自下而上沖天而起，聖墟廟的高空仿佛形成了兩道龍吸水。
龍吸水的體積越來越龐大，附近的建築物轟然倒塌，許多樹木被被連根拔起，男女信徒們尖叫著向主殿躲去。
沒多會兒主殿裏跑出來三位修士，他們目光凝重地看著龍吸水，勉強穩住身形後攜手開啟防禦大陣，這才穩住了聖墟廟附近的環境。
沒多久，龍吸水的上空隱隱出現一座金碧輝煌的山峰宮殿，伴隨著仙音裊裊，似乎有仙人駕鶴游蕩在天地之間。
這般宏偉的天地幻象，人境各地的民眾皆可看見。
“這曲樂真好聽，宮殿仙人的……難道是有修士飛升成仙了嗎？”
“不對吧，我記得聖墟廟裏曾記載。自妖星橫空出世，天庭仙宮便隕落，便再也沒有修士可飛升成仙。唉，我就怕這是妖邪那邊出現的天地異象。”
“不可能！這明明是聖墟廟供奉中的仙宮宮殿形象。我倒是有個猜測，會不會是請聖決？”
“嘶！你說的是那個幾乎十死無生的請聖決？天吶，這又是修真界的哪個楞頭青？”
“唉……人境已經這麽難，希望修士們不要內耗，多去殺妖啊。”
……
原本在天衍宗商討事務的石長老猛地站起來，他走到窗前擡眼看見天空異象，迅速打開傳音符。
沒一會兒，石長老的表情明明滅滅，最後憤怒地將眼前的桌子拍碎。
“這都什麽時候了？居然還有人敢如此逼迫新晉魁首，拿莫須有的罪證做文章。”
其他幾位長老也看到天空異象，風長老的臉色特別的難看：“怎會如此！不是說了稍等一等我們嗎？”
唐長老在一旁慢悠悠地插嘴道：“嗨。天驕不多是任性又肆意妄為嗎？總覺得自己可以處理好世間一切事物。卻不明白這世上有多少禁區碰不得……”
石長老沒看這陰陽怪氣的人，他對身側的弟子說：“你現在就拿著我的‘雨’令拿去聖墟，蘇雲湉我保定了。”
唐長老神色一變，聞言有些嫉妒。
數百年前，三族戰火紛飛，人境死傷無數，瀕臨滅絕。
人境十三聖賢犧牲自己，每個人化作一枚天地令法，總共十三枚，為人境鑄下一道由十三令決共同組成的攻防一體的天地大陣。
人境才得以與另外兩族簽訂契約，休養生息。
時光荏苒，如今有六枚法令不見蹤影，還有七枚法令則在不同家族的“有緣人”手中。
其中王長老拿的是“雷”法令，石長老手中擁有的是“雨”法令。
唐長老又一次酸酸地插嘴道：“石長老，你這般輕易動用法令只怕會落人口舌。說真的，沒人想阻蘇雲湉的道。但細作滲入人境也是大事，總不能因為看重蘇雲湉就隨便放過……我想你也承擔不起天之驕子的又一次背叛。就讓她經歷一次教訓，穩重點不好嗎？”
“放屁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人，心只有芝麻點大，說不準就有你慫恿。”
“你個粗胚！”
“安靜！吵吵鬧鬧成何體統。”天衍宗大長老低聲喝道，然後他嚴肅地看向唐長老，“你不要再說！這事石長老沒有做錯，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作，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位修士。”
天衍宗大長老地位較高，他定了性，唐長老也不敢再多說。
沒多久，石長老的傳音符又一次亮起。
他點開水鏡術，就看見駐守聖墟的修士正左右為難地看著他。
“如何？”石長老皺起眉。
那修士露出苦笑：“這……蘇道友他們用的是請聖裁，不知為何，居然有數位聖人意志同時降臨聖墟幻鏡。”他伸手指了指天上那巍峨的宮殿，“這一枚法令也是無法安撫。”
眾位長老面面相覷，表情凝重。
風長老緊緊地皺起眉，猶豫再三，還是握起拳道：“蘇道友在祈天術上的天資是我生平僅見。數位聖人的意志，她必然是抵擋不住，我舍不得放棄她。石長老，我祈天閣與白家還有幾分交情，我現在去借法令，你們誰與王長老關系好的，不如……”
她話還沒說完，就聽見唐長老嗤笑一聲。
風長老眉頭豎起。
“我不是在嘲笑你，我只是想說……王長老那邊你肯定借不到。因為他的法令就在高空中保護著蘇家……”唐長老慢慢第喝了口茶，“那位舉報蘇雲湉的嬸娘。”
“是他！居然是他！對！我早該想到的！”石長老聞言氣得不行，“這老匹夫慣來是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。我還以為他這回沒有出手是受了教訓改好了！原來反而變本加厲。”
“石長老……”
“大長老，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和稀泥。七年後三族之間的天驕煉獄競賽場會開，若我們依舊慘敗，那人境的資源還能剩下多少？還能讓我們失敗幾次？我們還能有幾個十年的機會？”
大長老還想勸誡的話就被這麽哽住。
石長老目光如炬，“如今妖族大興，天驕層出不窮，魔域則不停地誘騙人境天驕墮魔。唯我人族天驕人數急劇下降。像蘇雲湉這樣的好苗子，若我們不護著，這豈不是在斷人境的未來。三族天驕競賽的重要性，大長老難道不知道？”
三族天驕競賽，是百年前，三族彼此都打累，高層都想休養生息的時，共同向天道立誓制定了契約。
每十年，金丹期以下的少年天驕們可一起進入的仙宮秘境。
這項競賽有很殘酷的規矩。
三族在秘境中獲得的所有天材地寶和資源，將會在天道的監督下，無條件歸競賽場上的優勝者。第二名和第三名，相當於打白工，一無所獲。
更加殘酷的是，天驕煉獄競賽的最後一名的種族，將會面臨被天道施加的懲罰，那就是被剝削十分之一的靈脈、靈藥以及各種修煉資源。
然而這些修煉資源將會以二八分的形式，分給第二名和第一名。
所以三族天驕煉獄競賽的名次，相當於是在賭國運。
人境已經輸了五次，當了五次第三名。
連續被削了五層靈脈和資源，導致內部靈脈匱乏，資源稀少，青年天驕們越來越難出頭，部分天驕外逃到魔域和妖族投敵，從而惡性循環。
所以人族修士高層對天才煉獄競賽場的重視程度，遠比其他兩族都要大很多。
這幾年前他們甚至討論過，只要天賦高，哪怕犯下滔天罪孽也能讓他們進入競賽，將功贖罪。
可以說，當今人境的一切事情都要為培養青年天才而讓步。
大長老聽到石長老提到競賽場，頓時沈默。
片刻後，他認真地看向石長老：“你這麽看好她？”
“我可是把她當繼承人看的。”石長老斬釘截鐵，“包括“雨”令。”
其他幾位長老神色微變，傳音符另外一邊也傳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。
“既如此，那老朽也願意舍了臉面走一趟，我在白家，諸葛家還是能說得上話的……”
大長老剛剛說完，飛訊那邊傳來弱弱的聲音。
“那個……可能是我之前沒有說清楚。”修士的語氣很無奈，“數位是四位聖賢意志降臨，這已經形成了無為結界，我們外界用法令也無法幹涉。”
風長老聞言神色一黯。
完了，徹底救不回來了。
四位聖賢意志同時降臨，只怕連虛空幻界都撐不開，蘇雲湉就會被龐大的識海壓迫死亡。
大長老面露無奈。
石長老勃然大怒，氣得將傳音符都給砸碎了，咬牙道：“那個老匹夫！我這就找他算賬去。”
說罷，他腳踏石錘，一個健步就向著遠方飛去。
其他幾位長老對視一眼，也跟著飛身而去。
……
幻蝶古境的出口。
這時，天空中忽然響起好幾位不帶情緒的的聖音。
“終於又有人請聖裁。”
“百年未見了。”
“才煉氣期嗎？”
……
烏金金等人聽到數位重重疊疊的聖音，只覺得頭皮一陣陣扯得疼。
他們面露擔憂，在外面都被聖音波及得如此難受，由此可見，光柱內直面一切的蘇雲湉該多麽辛苦。
王霏霏抱著隔音法器，坐軟轎來到附近，目光幽幽地盯著光柱中的蘇雲湉，從水鏡術窺探已經滿足不了她的高昂的興致，她要清楚地看著她死。
此時被光柱籠罩的蘇雲湉確實很不好受。
在光柱落下的瞬間，重重疊疊的重擔便壓在她的身上，隨著時間的遷移，這份力量非但沒有消失，反而越來越重，壓得她連一根小拇指都沒辦法移動。
而當耳畔響起雷鳴般的聖音時，那嗓音直沖神魂，一瞬間將她的識海掀起驚濤駭浪，差點沒讓她厥過去。
或者說，她已經厥過去了，只不過在下一秒又被她的天賦特性給勉強拉回來。
這個新天賦是在蘇雲湉進階到練氣期中期時進化出來的。
在大白紙人左肩初，新出現了一個金色的沙漏，沙漏上目前顯示著5%，且這個數字還在緩慢地增加中。
沙漏的下面也標註著幾個字。
（被動受到攻擊時，自動蓄力！當體力高於60%時，蓄力100%時，可選擇全面傷害反彈！）。
這個功能和許多游戲中的蓄力暴擊模式很相似。
但在尋常戰鬥中卻有些雞肋。
因為它的成立條件，是只在本人毫無防備時被攻擊，且不是致命傷時，絕大部分的傷害會轉為成沙漏裏面的蓄力值。
但哪個敵人會給你這麽多次的機會？
敵人看你不反抗，那不直接給你要害一刀，死了。
不過在請聖裁這個地方，這個金色沙漏就能成為卡bug一樣的存在。
因為聖賢之音不會進行要害攻擊，只要它一擊殺不死蘇雲湉，那麽蘇雲湉就能一直撐住。
當然，死是不會死，但受到傷害的疼痛還是真的。
蘇雲湉被龐大的壓力壓得一個踉蹌，沒忍住吐了好口鮮血出來，臉色瞬間蒼白起來。
“哈，哈哈……哈你，你之前不是很……猖狂嗎？你，咳，之前不是仗著是修士很得意嗎？我看你……還如何猖狂……”
不遠處的蘇嬸子，臉色也很難看，她死死地抱著手中的令牌，氣喘籲籲還不忘嘲諷蘇雲湉。
蘇雲湉頭疼欲裂，身體被強大的精神力量一寸寸壓下去，然後又被她一點點地頂回來。
她根本沒精力開口反駁，她必須先蘇嬸子一步，去敲鐘。
這樣，一切才能如她計劃進行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，她最初只能雙手撐著地面，半個時辰後，她已經可以屈膝半跪在地上，強撐著四肢向前踱步。
始終觀察著光柱的烏金金和徐元元見蘇雲湉不停地吐血，滿臉擔憂。
烏金金甚至氣得將他的老祖宗都罵了一遍，關鍵時刻不頂用，之前說得多好聽，召喚了能保命，結果半天不出現。
不過其他修士卻對此有不同的態度。
尤其隨著蘇雲湉支撐的時間越長，他們互相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，議論紛紛。
“她居然還堅持著，沒有暈過去！這可是數位聖音的疊加啊。她是想先敲鐘提問嗎？”
“誰先敲鐘不都是問一樣的問題嗎？這有什麽區別嗎？我看那蘇嬸子都沒動。”
“可能！這就是天驕的傲氣吧。”
“這般天賦，若是真的隕落，真的太可惜了！”
……
蘇雲湉再次吐出幾口血，渾身肌肉在宛如實質的識海沖刷下微微戰栗，她有好幾次都摔倒在地上，但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，甚至有一次別人以為她起不來。
蘇雲湉頑強的模樣，令謝飛星等人又是嘆服，又是心疼。
不過蘇雲湉完全沒想那麽多，她好不容易進入請聖裁，為的可就是這一刻。
在眾人矚目下，她終於艱難地來到一面足有十人高的大鐘面前，頑強地拿起旁邊的鼓槌，高高舉起，然後用盡全部地力量敲擊上去。
蘇雲湉雙眸亮起一抹喜悅，強撐道：“我……我要……開啟，問道心路。”
《墜仙》中說過，其實數百年前聖賢意志誕生時，為的不是審判修士，而是用來考核修士是否有一顆堅定的道心。
只是時光荏苒，傳承斷層，加上聖道之音極其龐大的“問心”能力，陰差陽錯地曝光許多細作和間諜。久而久之，後世的修士便誤會請聖裁的功能是審判。
然而事實上，它根本沒有自主審判和判斷的能力。
舉個簡單的例子，一個殺人犯殺了人，他卻對自己進行催眠，堅定地相信自己沒有殺人。
那麽當他站在這條問心路上的時候，只要他的意念夠強悍，始終相信自己沒有殺人，那麽問心路也會認可他堅定的意志，也會給予“善”通過。
《墜仙》中的男主從上古秘境得知情況後，便利用這個誤會，邀請誣告他的人一起請聖裁登上問心路，成功讓對方心理防線崩塌，最後痛哭流涕地自我認罪。
蘇天霄可以用，蘇雲湉也打算用它來洗白。
說出正確的關鍵詞，是洗白的關鍵，也是她堅持第一個敲鼓的原因。
伴隨著“問道心路”四個字出現。
千裏之外的聖墟聖地忽然爆發出激烈的震動，原本十人合抱寬的光柱，一瞬間膨脹到覆蓋整個聖墟之地。一層層金色的靈氣沖天而起，原本還能壓制住的四方法陣被瞬間摧垮。
聖墟附近的植被、建築物又一次迎來沈重的打擊。
布置四方法陣的修士慌不擇路地跑回聖殿，回首看時，心裏又急又無奈，但他們也只能幫助主殿的修士，一起支撐住最後的防禦法陣。
與此同時，原本籠罩在蘇雲湉和蘇嬸子身上的光柱也成數百倍的擴張，並且將兩人同時帶到距離地面三十米的半空中。
一道，兩道，三道，四道宛如高山一般龐大的身影出現在幻蝶古境出口。
他們有男有女，有坐有站，目光全部集中在光柱內，準確點說是蘇雲湉身上。
距離光柱不遠的修士們，目瞪口呆。
“有生之年，居然看到了聖賢顯靈！”
“我的天，我原以為蘇道友承載的是兩位聖賢的壓力，沒想到居然是四位，而且這四位聖賢還現聖人前。蘇道友到底有何不同？不是說，非人族存亡之際，聖賢不會被驚動嗎？怎麽就出現了。”
“我現在只想問一句，蘇道友會不會成為百年以來？第一個金丹期以下安全通過請聖裁的修士。”
……
光柱之中也產生了變化。
蘇雲湉和蘇嬸子面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階梯，階梯最下方的石碑上刻著三個字“問心路”，旁邊還標註著一行字，不論修為，不看境界，隨心所變，只展內心。
不僅如此，她們的正前方則出現一個美輪美奐的宮殿。
蘇嬸子面前的那條路又窄，又細又短看起來不足10米，距離宮殿感覺遙不可及。
蘇雲天面前的這條路又寬又亮，一眼看過去，不光順利抵達宮殿，末端還在繼續往後延伸，仿佛能直充雲霄，根本望不到頭。
當這兩條問心路出現時，外界所有人的表情都為之一變。
烏金金和徐元元在看到這條路後，均長長地籲了口氣，問心，問心，心之路如此寬曠，哪怕最終蘇天霄有問題，也能斷定蘇雲湉肯定沒問題。
王菲菲臉色驟變，能被四位聖賢關註，還光明正大地展示出修道的心之路，這簡直是無上的榮耀。
她忽然有些後悔，不該慫恿父親送出‘雷’令。
現在這場面大得，好像她們在為蘇雲湉搭建展示自身的舞臺一樣。
這時，幻境中的景象又是一變。
光柱中的頂端烏雲密布，驚雷閃閃，兩人面前的路下變成滾燙灼熱的巖漿，巖漿裏面還豎立著許多尖銳的長刀，典型的刀山火海。
與此同時，四周湧現出無數的鬼氣和肆虐的狂風，蘇雲湉的心之路依舊紋絲不動，而蘇嬸子的路卻又短了半截。
“啊，啊，啊！！！”蘇嬸子高聲尖叫。
她哪裏見過這麽恐怖的陣仗，臉上的囂張跋扈早已不見，整個人被嚇尿在地上，渾身哆嗦地連連後退。
這時，空中出現幾個金光熠熠的大字。
“修真即修心！最堅定的信念，是能成功通過問心路的唯一方式！”
此時的蘇雲湉，被肆虐的妖風吹得上半身有些晃悠，但她雙足卻死死站定。
她沒有急著踩上問心路，而是看向蘇嬸子：“來，上路，對峙。”
蘇嬸子聽到這話神魂皆裂，本來此時的景象與佛書說中說的十八層地獄特別相似，現在加上蘇雲湉冷不丁來一句“上路！”
就好像是鬼差在陰惻惻地喊她上路去死一樣。
哪怕手持‘雷’令，之前並沒有造成太大傷害的蘇嬸子，現在卻自己把自己嚇得快要崩潰了。
她鼻涕眼淚擠成一團，語氣艱難道：“我不我不！看，看在我們……親，親戚一場，你若道歉，我便，我便就……此罷手。我不我不上路！”
蘇嬸子的話傳遞到外面，氣得王霏霏鼻孔生煙，這人居然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。
“不行！”她尖銳地叫了一聲，任由旁人將視線聚焦過來，“你若膽敢如此！我便讓我父親收回“雷”令，讓你去死。”
可惜裏面的聲音能傳遞出來，外面的聲音卻無法傳遞進去。
……
蘇雲湉聞言有些詫異，更是好笑。
這人到底能多以自我為中心，都到如今這個地步，居然還不忘威脅她，為自己謀劃好處，果然，人都是不作不死。
蘇雲湉沒有理她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高聲對路喊出：“我哥蘇天霄不是間諜！”
既然問心路只是考驗修士心中對這份信念是否堅定，那麽蘇雲湉根本沒在怕的。
還有誰會比她更堅定地相信男主的無辜？就連蘇天霄本人也不行！
因為只有她知道，他可是位面之子！
外圍的修士們都緊張地看著蘇雲湉。
恰好在這時，石長老等幾位長老也飛了過來。
他們看到幻鏡中的景象後大為震驚，風長老皺起眉頭，脫口而出：“這還是請聖裁嗎？怎會出現這般奇景。”
雲長老低聲疑惑道：“許是因為有四位聖賢顯靈，所以規模加大了。”
石長老找到最近的大弟子，詳細問了一會情況，片刻，他臉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他一直對蘇雲湉給予厚望，想收她為關門弟子的。
之前以為她快不行了，所以火急燎原地想要找王長老發怒，現在眼見還有機會，他立馬把王長老什麽的拋之腦後，緊張地看著蘇雲湉，等候結果。
……
蘇雲湉只覺得在她說完那句話後，犀利的風浪從四面八方呼嘯湧來。
每一道風都猶如刀子一樣刮在她身上，疼得她渾身戰栗。
但許是之前熬了太久，她居然有一種疼麻木的感覺，她深吸一口氣，踩著自己的道心之路，緩緩向前移動。
她每往前挪動200米，身上的壓力就會又重一些。
她每往前挪動1千米，四周底下拉著她的鬼影就會更多一些。
隨著越走越遠，內心負面情緒越攢越多，甚至心中無數次生出怪念，為何是我？我為什麽怎麽倒黴？我為什麽要為了清白別人而這麽努力？……等等。
但每一次當很多聲音在其耳畔碎碎念“放棄吧”“放棄就輕松了”時，蘇雲湉卻又能感念神臺一陣清明，緊接著心生出逆反念頭。
如果此時放棄，那之前的疼痛都白疼了？之前的虧白吃了？
一想到會白疼這麽久。
一想到放棄後很有可能會面對，日日夜夜被淩遲的傀儡生涯。
蘇雲湉覺得自己還能再努一把力。
如此周而覆始地做心理建設，漸漸的，那些負面情緒漸漸不再能影響她，蘇雲湉甚至有心情左右觀察。
比如她現在的目光就落在大白紙人即將變滿的金色沙漏，苦中作樂的想，幸虧出古境之前勤奮進階，天賦升級，要不然這一回她真的要完。
等等，這金色沙漏若是滿了。
後續還能用蓄力幫她分攤傷害嗎？
蘇雲湉驀然一緊。
……
與此同時，光柱之外觀察她的修士們心情就輕松多了。
“加油！又前進幾百米！距離宮殿只有一半的距離，遠遠將那個惡毒婦人甩開了。”
“我就知道蘇道友肯定沒問題的！光看兩人的心之路就能看出來！那個毒婦就算想走到聖賢之地，這麽短的心路也過不去。”
“我相信她，我相信聖賢意志會給出一個“善”的認定。”
“蘇道友的天賦真的很強，怪不得長老們都讓我們蹲守。”
……
王霏霏已經看不下去，心裏越來越慌，便催促下人將用軟轎將她送回涼亭。
“父親，現在該如何是好？”她面色焦慮。
王長老的臉色一瞬間很難看，不過又恢覆平靜，低喝道：“慌什麽。這才到一半的路。聖人聖裁，斷然不會讓一個中途失敗的人通過的。”
說罷，他的手指輕輕一勾。
王霏霏不明所以，等她扭頭時，恰好看見高空中一道亮金色的閃電直直地向著蘇雲湉劈過去。
“啊……”
王霏霏被嚇了一跳，緊接著了然又歡喜地看著王長老：“父親，您可真是老謀深算啊！居然連這樣的情況都提前預料到，真的是太厲害了！”
王長老其實並未預料到會動用‘雷’令，但也算是陰差陽錯的巧合，心想，蘇雲湉這回必然逃不過去。
……
與此同時，蘇雲湉的處境遠沒有王家父女想象的那麽艱難。
第一道雷劈在她身上的時候，蘇雲湉確實又驚又怒，只覺得姓王的老匹夫真是過於不要臉，連這種小動作都敢做。簡直是沒品上天。
但被劈著劈著，蘇雲湉表情卻漸漸有些古怪。
先前，她的精神識海被聖道之音不停地沖刷，明顯壯大深厚許多，然而身軀卻沒有得到相應的鍛體，這就導致兩方面的失衡。
舉個例子，氣球裏面已經塞滿了水，然而水還在不停地流進去，氣球即將被撐破。
現在這雷劈在蘇雲湉身上，大部分的傷害被金色沙漏汲取，其他的能量則莫名其妙地對她進行鍛體，如此一來，倒是讓她險些被識海撐破的軀體有了緩和的勁。
被雷劈得舒服了。
蘇雲湉幹脆往地上一坐，閉上雙眼，任由從天而降的金色閃電落在身上，再運轉靈力將其他能量輸送到全身，為鍛體加速。
漸漸的，她原本波濤洶湧的識海中央也醞釀出一道小小的金色閃電符號。
隨著這枚閃電符號高高掛在半空，原本波浪洶湧的識海漸漸平靜下來，頗有點海上生明月的美感。
只是這枚閃電符號很有個性，雖然誕生於她的識海，卻不聽蘇雲湉的指揮，只靜靜地掛在空中。
蘇雲湉嘗試了幾回後便難得再理它，磨刀不誤砍柴工，現在最關鍵的是鍛體。
然後，她是安心坐下修煉。
外面關心她的修士卻集體站起來，表情都很焦慮。
因為在他們的理解範圍，金色的閃電相當於天雷雷劫，這玩意兒是有可能刺破修士的識海和金丹，就沒有哪個膽大妄為的修士敢用這東西修煉。
“這是為何？為何會有天雷劫出現？”
“難道蘇雲湉要進階元嬰……？”
“你個莽夫，蘇道友才煉氣期。現在可如何是好。”
……
王家父女已經徹底安定下來，‘雷’令可是十三聖賢賜予的力量，對付一個小小的煉氣期豈不是手到擒來。
恰在這時，一道犀利的大錘飛了過來。
大錘蘊含著澎湃的怒氣，一擊就將整個庭院都給打穿。
王長老撈起女兒就往上空一飄，站在一只仙鶴背部，驚怒道：“石長老，你這是何意？”
“你太過分。”石長老的脾氣比他還要大，“你居然敢在請聖裁裏面動手。”
“我不知你在說什麽！”王長老下意識反駁。
“還在這裏狡辯，你我皆是十三聖賢令的持有者。旁人分不清那道閃電的來源，難道我還會分不清？”石長老真的要被對方氣死。
眼見著蘇雲湉即將通過請聖裁，平平安安出來。
現在居然被人境的長老劈了好幾道雷，這是人幹事？
“此番，若是蘇雲湉有礙，我必向你下生死鬥。”石長老怒道。
王長老表情一瞬間變得很難看，原本高昂的氣勢瞬間萎了不少，喃喃道：“我們30年的戰友情。你何至於此。”
不光王長老驚訝，就連風長老他們的表情也頗為震撼。
石長老握著錘子的手慢慢捏緊，他冷冷地看了四周一圈，開口道：“我不光是為了蘇雲湉，我還是為了人境萬萬千的年輕修士。若長老都如王長老這般，妄自尊大，肆意妄為！我們人境還能有未來嗎？如果未來真人人如他，那不如我先叛出人境去。”
原本就覺得石長老說得頗有道理的修士們，聽到最後一句，紛紛開口道。
“石長老不必這樣自汙。”
“若真有那麽一日，我寧可逼反王某某。”
“一個王某某而已，不值得你如此犧牲。”
……
王長老臉色鐵青，目露兇光，他暗暗記住那些認可石長老點頭的修士，只待以後再秋後算賬。
他不再看那些人，面無表情地看著光柱中被雷劈的身影，催動“雷”令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。
他倒要看看，就算他真的殺了一個煉氣期又如何？難道人境還會為區區一個煉氣期，為難十三聖賢令的擁有者嗎？
王長老加速催動“雷”令時，光柱中不再是一兩道閃電，而是數十條的閃電，一道接著一道地劈下來。
光柱中原本晦暗得如鬼怪地獄一般的場景，都被接二連三的金色閃電照耀得如白日般，也將光柱中兩人的表情映襯得很明顯。
這一明顯，風長老等人就發現了不對勁。
她拉住即將動用“雨”令和王長老開打的石長老，語速很快地開口道：“等等別沖動！你看蘇道友。好像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“什麽？！”
時至如今也只有蘇雲湉的事，才能讓暴怒的石長老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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烏金金又驚又怒，他毫不猶豫地從懷裏拿出一枚古老的傳音符，然後將其狠狠地砸爛。
徐元元震驚地看著他, 遲疑了會, 開口道：“你，你何至於此……”
烏金金高傲地擡頭：“你以為我們烏家人是只會算計得失的銅臭家族？我做人做事, 只認值不值！她是我看上的對手, 又救過我的命！就算舍了老祖宗的寶貝又如何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徐元元鐵青著臉扭過頭, 他不過是想提醒一下, 這種情況哪怕請動那樣的大殺器也無濟於事，沒想到卻被對方叭叭教訓一番。
不過這種時候他是懶得與對方爭執。
徐元元看向謝飛星，尊敬道：“謝師兄, 能否請您的師尊出面？”
“他在閉關。”謝飛星低罵一聲, 然後拿出傳音符，看向其他表情焦慮的修士，語速很快道：“我盡快聯絡上聖墟廟的人。你們去聯絡長老。趁著聖賢意志還未清醒，應該還有時間。”
謝飛星說完, 其他人紛紛開始行動。
謝飛星正低頭忙碌, 旁邊忽然響起一道低沈的男音。
“你與她是何關系？”
謝飛星沒有擡頭。
“謝師弟，你為何不回答我？是心虛嗎？”
謝飛星頭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。
他緩緩直起身體, 比對方還隱隱高出半個腦袋。
謝飛星目光銳利地看向負手而立的白衣修士，皺眉道：“不知這位師兄在說何人？”
白衣修士身體微微一歪, 似是沒想到謝飛星開口時居然沒有帶姓氏, 難道是不認識他嗎？不可能, 對方必然是故意想擾亂他的心神。
周生霖思索完, 語氣難免又重了些道：“蘇道友。”頓了頓, 他補充了一句, “是蘇雲湉。”
謝飛星不是一個喜歡討論私事的人，簡單道：“哦，家人。”
“家人？準確的說是叔嫂吧。”周生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，“你一個小叔子這麽關心嫂子，你覺得合適嗎？”
謝飛星表情更顯得疑惑：“你有疾？”
“你！”
“我沒時間與你浪費。”謝飛星不耐煩地轉身將手放在傳音符上，他要為蘇雲湉謀劃一絲生機。
周生霖見對方轉身離開，心下越發不滿。
就連他都會與蘇雲湉保持距離，一個才見面多久的小叔子又怎麽可以這般逾越。
周生霖的目光落在被光柱籠罩的身影上，罷了，若是她還有機會出來再好生勸誡一番……
……
不遠處的閣樓，王霏霏看到蘇雲湉的身影被光柱籠罩，如釋重負地坐在躺椅上。
“哈哈哈……那日你借著一個區區金丹期小妖就敢毀我根基！如今我讓你嘗嘗同樣……不，更慘的滋味，我要讓你作為叛徒，直接被聖人意志泯滅！”她怨毒地笑道，笑得好不暢快。
王長老面帶微笑，然後看向王霏霏：“此事已了。待得我收回“雷”令，你就去醫修谷潛心養病。”
“謝謝父親。”
……
千裏之外的聖墟廟。
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，頃刻間，漫天金色的雲匯聚之中，一股無形的力量自下而上沖天而起，聖墟廟的高空仿佛形成了兩道龍吸水。
龍吸水的體積越來越龐大，附近的建築物轟然倒塌，許多樹木被被連根拔起，男女信徒們尖叫著向主殿躲去。
沒多會兒主殿裏跑出來三位修士，他們目光凝重地看著龍吸水，勉強穩住身形後攜手開啟防禦大陣，這才穩住了聖墟廟附近的環境。
沒多久，龍吸水的上空隱隱出現一座金碧輝煌的山峰宮殿，伴隨著仙音裊裊，似乎有仙人駕鶴游蕩在天地之間。
這般宏偉的天地幻象，人境各地的民眾皆可看見。
“這曲樂真好聽，宮殿仙人的……難道是有修士飛升成仙了嗎？”
“不對吧，我記得聖墟廟裏曾記載。自妖星橫空出世，天庭仙宮便隕落，便再也沒有修士可飛升成仙。唉，我就怕這是妖邪那邊出現的天地異象。”
“不可能！這明明是聖墟廟供奉中的仙宮宮殿形象。我倒是有個猜測，會不會是請聖決？”
“嘶！你說的是那個幾乎十死無生的請聖決？天吶，這又是修真界的哪個楞頭青？”
“唉……人境已經這麽難，希望修士們不要內耗，多去殺妖啊。”
……
原本在天衍宗商討事務的石長老猛地站起來，他走到窗前擡眼看見天空異象，迅速打開傳音符。
沒一會兒，石長老的表情明明滅滅，最後憤怒地將眼前的桌子拍碎。
“這都什麽時候了？居然還有人敢如此逼迫新晉魁首，拿莫須有的罪證做文章。”
其他幾位長老也看到天空異象，風長老的臉色特別的難看：“怎會如此！不是說了稍等一等我們嗎？”
唐長老在一旁慢悠悠地插嘴道：“嗨。天驕不多是任性又肆意妄為嗎？總覺得自己可以處理好世間一切事物。卻不明白這世上有多少禁區碰不得……”
石長老沒看這陰陽怪氣的人，他對身側的弟子說：“你現在就拿著我的‘雨’令拿去聖墟，蘇雲湉我保定了。”
唐長老神色一變，聞言有些嫉妒。
數百年前，三族戰火紛飛，人境死傷無數，瀕臨滅絕。
人境十三聖賢犧牲自己，每個人化作一枚天地令法，總共十三枚，為人境鑄下一道由十三令決共同組成的攻防一體的天地大陣。
人境才得以與另外兩族簽訂契約，休養生息。
時光荏苒，如今有六枚法令不見蹤影，還有七枚法令則在不同家族的“有緣人”手中。
其中王長老拿的是“雷”法令，石長老手中擁有的是“雨”法令。
唐長老又一次酸酸地插嘴道：“石長老，你這般輕易動用法令只怕會落人口舌。說真的，沒人想阻蘇雲湉的道。但細作滲入人境也是大事，總不能因為看重蘇雲湉就隨便放過……我想你也承擔不起天之驕子的又一次背叛。就讓她經歷一次教訓，穩重點不好嗎？”
“放屁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人，心只有芝麻點大，說不準就有你慫恿。”
“你個粗胚！”
“安靜！吵吵鬧鬧成何體統。”天衍宗大長老低聲喝道，然後他嚴肅地看向唐長老，“你不要再說！這事石長老沒有做錯，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作，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位修士。”
天衍宗大長老地位較高，他定了性，唐長老也不敢再多說。
沒多久，石長老的傳音符又一次亮起。
他點開水鏡術，就看見駐守聖墟的修士正左右為難地看著他。
“如何？”石長老皺起眉。
那修士露出苦笑：“這……蘇道友他們用的是請聖裁，不知為何，居然有數位聖人意志同時降臨聖墟幻鏡。”他伸手指了指天上那巍峨的宮殿，“這一枚法令也是無法安撫。”
眾位長老面面相覷，表情凝重。
風長老緊緊地皺起眉，猶豫再三，還是握起拳道：“蘇道友在祈天術上的天資是我生平僅見。數位聖人的意志，她必然是抵擋不住，我舍不得放棄她。石長老，我祈天閣與白家還有幾分交情，我現在去借法令，你們誰與王長老關系好的，不如……”
她話還沒說完，就聽見唐長老嗤笑一聲。
風長老眉頭豎起。
“我不是在嘲笑你，我只是想說……王長老那邊你肯定借不到。因為他的法令就在高空中保護著蘇家……”唐長老慢慢第喝了口茶，“那位舉報蘇雲湉的嬸娘。”
“是他！居然是他！對！我早該想到的！”石長老聞言氣得不行，“這老匹夫慣來是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。我還以為他這回沒有出手是受了教訓改好了！原來反而變本加厲。”
“石長老……”
“大長老，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和稀泥。七年後三族之間的天驕煉獄競賽場會開，若我們依舊慘敗，那人境的資源還能剩下多少？還能讓我們失敗幾次？我們還能有幾個十年的機會？”
大長老還想勸誡的話就被這麽哽住。
石長老目光如炬，“如今妖族大興，天驕層出不窮，魔域則不停地誘騙人境天驕墮魔。唯我人族天驕人數急劇下降。像蘇雲湉這樣的好苗子，若我們不護著，這豈不是在斷人境的未來。三族天驕競賽的重要性，大長老難道不知道？”
三族天驕競賽，是百年前，三族彼此都打累，高層都想休養生息的時，共同向天道立誓制定了契約。
每十年，金丹期以下的少年天驕們可一起進入的仙宮秘境。
這項競賽有很殘酷的規矩。
三族在秘境中獲得的所有天材地寶和資源，將會在天道的監督下，無條件歸競賽場上的優勝者。第二名和第三名，相當於打白工，一無所獲。
更加殘酷的是，天驕煉獄競賽的最後一名的種族，將會面臨被天道施加的懲罰，那就是被剝削十分之一的靈脈、靈藥以及各種修煉資源。
然而這些修煉資源將會以二八分的形式，分給第二名和第一名。
所以三族天驕煉獄競賽的名次，相當於是在賭國運。
人境已經輸了五次，當了五次第三名。
連續被削了五層靈脈和資源，導致內部靈脈匱乏，資源稀少，青年天驕們越來越難出頭，部分天驕外逃到魔域和妖族投敵，從而惡性循環。
所以人族修士高層對天才煉獄競賽場的重視程度，遠比其他兩族都要大很多。
這幾年前他們甚至討論過，只要天賦高，哪怕犯下滔天罪孽也能讓他們進入競賽，將功贖罪。
可以說，當今人境的一切事情都要為培養青年天才而讓步。
大長老聽到石長老提到競賽場，頓時沈默。
片刻後，他認真地看向石長老：“你這麽看好她？”
“我可是把她當繼承人看的。”石長老斬釘截鐵，“包括“雨”令。”
其他幾位長老神色微變，傳音符另外一邊也傳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。
“既如此，那老朽也願意舍了臉面走一趟，我在白家，諸葛家還是能說得上話的……”
大長老剛剛說完，飛訊那邊傳來弱弱的聲音。
“那個……可能是我之前沒有說清楚。”修士的語氣很無奈，“數位是四位聖賢意志降臨，這已經形成了無為結界，我們外界用法令也無法幹涉。”
風長老聞言神色一黯。
完了，徹底救不回來了。
四位聖賢意志同時降臨，只怕連虛空幻界都撐不開，蘇雲湉就會被龐大的識海壓迫死亡。
大長老面露無奈。
石長老勃然大怒，氣得將傳音符都給砸碎了，咬牙道：“那個老匹夫！我這就找他算賬去。”
說罷，他腳踏石錘，一個健步就向著遠方飛去。
其他幾位長老對視一眼，也跟著飛身而去。
……
幻蝶古境的出口。
這時，天空中忽然響起好幾位不帶情緒的的聖音。
“終於又有人請聖裁。”
“百年未見了。”
“才煉氣期嗎？”
……
烏金金等人聽到數位重重疊疊的聖音，只覺得頭皮一陣陣扯得疼。
他們面露擔憂，在外面都被聖音波及得如此難受，由此可見，光柱內直面一切的蘇雲湉該多麽辛苦。
王霏霏抱著隔音法器，坐軟轎來到附近，目光幽幽地盯著光柱中的蘇雲湉，從水鏡術窺探已經滿足不了她的高昂的興致，她要清楚地看著她死。
此時被光柱籠罩的蘇雲湉確實很不好受。
在光柱落下的瞬間，重重疊疊的重擔便壓在她的身上，隨著時間的遷移，這份力量非但沒有消失，反而越來越重，壓得她連一根小拇指都沒辦法移動。
而當耳畔響起雷鳴般的聖音時，那嗓音直沖神魂，一瞬間將她的識海掀起驚濤駭浪，差點沒讓她厥過去。
或者說，她已經厥過去了，只不過在下一秒又被她的天賦特性給勉強拉回來。
這個新天賦是在蘇雲湉進階到練氣期中期時進化出來的。
在大白紙人左肩初，新出現了一個金色的沙漏，沙漏上目前顯示著5%，且這個數字還在緩慢地增加中。
沙漏的下面也標註著幾個字。
（被動受到攻擊時，自動蓄力！當體力高於60%時，蓄力100%時，可選擇全面傷害反彈！）。
這個功能和許多游戲中的蓄力暴擊模式很相似。
但在尋常戰鬥中卻有些雞肋。
因為它的成立條件，是只在本人毫無防備時被攻擊，且不是致命傷時，絕大部分的傷害會轉為成沙漏裏面的蓄力值。
但哪個敵人會給你這麽多次的機會？
敵人看你不反抗，那不直接給你要害一刀，死了。
不過在請聖裁這個地方，這個金色沙漏就能成為卡bug一樣的存在。
因為聖賢之音不會進行要害攻擊，只要它一擊殺不死蘇雲湉，那麽蘇雲湉就能一直撐住。
當然，死是不會死，但受到傷害的疼痛還是真的。
蘇雲湉被龐大的壓力壓得一個踉蹌，沒忍住吐了好口鮮血出來，臉色瞬間蒼白起來。
“哈，哈哈……哈你，你之前不是很……猖狂嗎？你，咳，之前不是仗著是修士很得意嗎？我看你……還如何猖狂……”
不遠處的蘇嬸子，臉色也很難看，她死死地抱著手中的令牌，氣喘籲籲還不忘嘲諷蘇雲湉。
蘇雲湉頭疼欲裂，身體被強大的精神力量一寸寸壓下去，然後又被她一點點地頂回來。
她根本沒精力開口反駁，她必須先蘇嬸子一步，去敲鐘。
這樣，一切才能如她計劃進行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，她最初只能雙手撐著地面，半個時辰後，她已經可以屈膝半跪在地上，強撐著四肢向前踱步。
始終觀察著光柱的烏金金和徐元元見蘇雲湉不停地吐血，滿臉擔憂。
烏金金甚至氣得將他的老祖宗都罵了一遍，關鍵時刻不頂用，之前說得多好聽，召喚了能保命，結果半天不出現。
不過其他修士卻對此有不同的態度。
尤其隨著蘇雲湉支撐的時間越長，他們互相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，議論紛紛。
“她居然還堅持著，沒有暈過去！這可是數位聖音的疊加啊。她是想先敲鐘提問嗎？”
“誰先敲鐘不都是問一樣的問題嗎？這有什麽區別嗎？我看那蘇嬸子都沒動。”
“可能！這就是天驕的傲氣吧。”
“這般天賦，若是真的隕落，真的太可惜了！”
……
蘇雲湉再次吐出幾口血，渾身肌肉在宛如實質的識海沖刷下微微戰栗，她有好幾次都摔倒在地上，但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，甚至有一次別人以為她起不來。
蘇雲湉頑強的模樣，令謝飛星等人又是嘆服，又是心疼。
不過蘇雲湉完全沒想那麽多，她好不容易進入請聖裁，為的可就是這一刻。
在眾人矚目下，她終於艱難地來到一面足有十人高的大鐘面前，頑強地拿起旁邊的鼓槌，高高舉起，然後用盡全部地力量敲擊上去。
蘇雲湉雙眸亮起一抹喜悅，強撐道：“我……我要……開啟，問道心路。”
《墜仙》中說過，其實數百年前聖賢意志誕生時，為的不是審判修士，而是用來考核修士是否有一顆堅定的道心。
只是時光荏苒，傳承斷層，加上聖道之音極其龐大的“問心”能力，陰差陽錯地曝光許多細作和間諜。久而久之，後世的修士便誤會請聖裁的功能是審判。
然而事實上，它根本沒有自主審判和判斷的能力。
舉個簡單的例子，一個殺人犯殺了人，他卻對自己進行催眠，堅定地相信自己沒有殺人。
那麽當他站在這條問心路上的時候，只要他的意念夠強悍，始終相信自己沒有殺人，那麽問心路也會認可他堅定的意志，也會給予“善”通過。
《墜仙》中的男主從上古秘境得知情況後，便利用這個誤會，邀請誣告他的人一起請聖裁登上問心路，成功讓對方心理防線崩塌，最後痛哭流涕地自我認罪。
蘇天霄可以用，蘇雲湉也打算用它來洗白。
說出正確的關鍵詞，是洗白的關鍵，也是她堅持第一個敲鼓的原因。
伴隨著“問道心路”四個字出現。
千裏之外的聖墟聖地忽然爆發出激烈的震動，原本十人合抱寬的光柱，一瞬間膨脹到覆蓋整個聖墟之地。一層層金色的靈氣沖天而起，原本還能壓制住的四方法陣被瞬間摧垮。
聖墟附近的植被、建築物又一次迎來沈重的打擊。
布置四方法陣的修士慌不擇路地跑回聖殿，回首看時，心裏又急又無奈，但他們也只能幫助主殿的修士，一起支撐住最後的防禦法陣。
與此同時，原本籠罩在蘇雲湉和蘇嬸子身上的光柱也成數百倍的擴張，並且將兩人同時帶到距離地面三十米的半空中。
一道，兩道，三道，四道宛如高山一般龐大的身影出現在幻蝶古境出口。
他們有男有女，有坐有站，目光全部集中在光柱內，準確點說是蘇雲湉身上。
距離光柱不遠的修士們，目瞪口呆。
“有生之年，居然看到了聖賢顯靈！”
“我的天，我原以為蘇道友承載的是兩位聖賢的壓力，沒想到居然是四位，而且這四位聖賢還現聖人前。蘇道友到底有何不同？不是說，非人族存亡之際，聖賢不會被驚動嗎？怎麽就出現了。”
“我現在只想問一句，蘇道友會不會成為百年以來？第一個金丹期以下安全通過請聖裁的修士。”
……
光柱之中也產生了變化。
蘇雲湉和蘇嬸子面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階梯，階梯最下方的石碑上刻著三個字“問心路”，旁邊還標註著一行字，不論修為，不看境界，隨心所變，只展內心。
不僅如此，她們的正前方則出現一個美輪美奐的宮殿。
蘇嬸子面前的那條路又窄，又細又短看起來不足10米，距離宮殿感覺遙不可及。
蘇雲天面前的這條路又寬又亮，一眼看過去，不光順利抵達宮殿，末端還在繼續往後延伸，仿佛能直充雲霄，根本望不到頭。
當這兩條問心路出現時，外界所有人的表情都為之一變。
烏金金和徐元元在看到這條路後，均長長地籲了口氣，問心，問心，心之路如此寬曠，哪怕最終蘇天霄有問題，也能斷定蘇雲湉肯定沒問題。
王菲菲臉色驟變，能被四位聖賢關註，還光明正大地展示出修道的心之路，這簡直是無上的榮耀。
她忽然有些後悔，不該慫恿父親送出‘雷’令。
現在這場面大得，好像她們在為蘇雲湉搭建展示自身的舞臺一樣。
這時，幻境中的景象又是一變。
光柱中的頂端烏雲密布，驚雷閃閃，兩人面前的路下變成滾燙灼熱的巖漿，巖漿裏面還豎立著許多尖銳的長刀，典型的刀山火海。
與此同時，四周湧現出無數的鬼氣和肆虐的狂風，蘇雲湉的心之路依舊紋絲不動，而蘇嬸子的路卻又短了半截。
“啊，啊，啊！！！”蘇嬸子高聲尖叫。
她哪裏見過這麽恐怖的陣仗，臉上的囂張跋扈早已不見，整個人被嚇尿在地上，渾身哆嗦地連連後退。
這時，空中出現幾個金光熠熠的大字。
“修真即修心！最堅定的信念，是能成功通過問心路的唯一方式！”
此時的蘇雲湉，被肆虐的妖風吹得上半身有些晃悠，但她雙足卻死死站定。
她沒有急著踩上問心路，而是看向蘇嬸子：“來，上路，對峙。”
蘇嬸子聽到這話神魂皆裂，本來此時的景象與佛書說中說的十八層地獄特別相似，現在加上蘇雲湉冷不丁來一句“上路！”
就好像是鬼差在陰惻惻地喊她上路去死一樣。
哪怕手持‘雷’令，之前並沒有造成太大傷害的蘇嬸子，現在卻自己把自己嚇得快要崩潰了。
她鼻涕眼淚擠成一團，語氣艱難道：“我不我不！看，看在我們……親，親戚一場，你若道歉，我便，我便就……此罷手。我不我不上路！”
蘇嬸子的話傳遞到外面，氣得王霏霏鼻孔生煙，這人居然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。
“不行！”她尖銳地叫了一聲，任由旁人將視線聚焦過來，“你若膽敢如此！我便讓我父親收回“雷”令，讓你去死。”
可惜裏面的聲音能傳遞出來，外面的聲音卻無法傳遞進去。
……
蘇雲湉聞言有些詫異，更是好笑。
這人到底能多以自我為中心，都到如今這個地步，居然還不忘威脅她，為自己謀劃好處，果然，人都是不作不死。
蘇雲湉沒有理她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高聲對路喊出：“我哥蘇天霄不是間諜！”
既然問心路只是考驗修士心中對這份信念是否堅定，那麽蘇雲湉根本沒在怕的。
還有誰會比她更堅定地相信男主的無辜？就連蘇天霄本人也不行！
因為只有她知道，他可是位面之子！
外圍的修士們都緊張地看著蘇雲湉。
恰好在這時，石長老等幾位長老也飛了過來。
他們看到幻鏡中的景象後大為震驚，風長老皺起眉頭，脫口而出：“這還是請聖裁嗎？怎會出現這般奇景。”
雲長老低聲疑惑道：“許是因為有四位聖賢顯靈，所以規模加大了。”
石長老找到最近的大弟子，詳細問了一會情況，片刻，他臉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他一直對蘇雲湉給予厚望，想收她為關門弟子的。
之前以為她快不行了，所以火急燎原地想要找王長老發怒，現在眼見還有機會，他立馬把王長老什麽的拋之腦後，緊張地看著蘇雲湉，等候結果。
……
蘇雲湉只覺得在她說完那句話後，犀利的風浪從四面八方呼嘯湧來。
每一道風都猶如刀子一樣刮在她身上，疼得她渾身戰栗。
但許是之前熬了太久，她居然有一種疼麻木的感覺，她深吸一口氣，踩著自己的道心之路，緩緩向前移動。
她每往前挪動200米，身上的壓力就會又重一些。
她每往前挪動1千米，四周底下拉著她的鬼影就會更多一些。
隨著越走越遠，內心負面情緒越攢越多，甚至心中無數次生出怪念，為何是我？我為什麽怎麽倒黴？我為什麽要為了清白別人而這麽努力？……等等。
但每一次當很多聲音在其耳畔碎碎念“放棄吧”“放棄就輕松了”時，蘇雲湉卻又能感念神臺一陣清明，緊接著心生出逆反念頭。
如果此時放棄，那之前的疼痛都白疼了？之前的虧白吃了？
一想到會白疼這麽久。
一想到放棄後很有可能會面對，日日夜夜被淩遲的傀儡生涯。
蘇雲湉覺得自己還能再努一把力。
如此周而覆始地做心理建設，漸漸的，那些負面情緒漸漸不再能影響她，蘇雲湉甚至有心情左右觀察。
比如她現在的目光就落在大白紙人即將變滿的金色沙漏，苦中作樂的想，幸虧出古境之前勤奮進階，天賦升級，要不然這一回她真的要完。
等等，這金色沙漏若是滿了。
後續還能用蓄力幫她分攤傷害嗎？
蘇雲湉驀然一緊。
……
與此同時，光柱之外觀察她的修士們心情就輕松多了。
“加油！又前進幾百米！距離宮殿只有一半的距離，遠遠將那個惡毒婦人甩開了。”
“我就知道蘇道友肯定沒問題的！光看兩人的心之路就能看出來！那個毒婦就算想走到聖賢之地，這麽短的心路也過不去。”
“我相信她，我相信聖賢意志會給出一個“善”的認定。”
“蘇道友的天賦真的很強，怪不得長老們都讓我們蹲守。”
……
王霏霏已經看不下去，心裏越來越慌，便催促下人將用軟轎將她送回涼亭。
“父親，現在該如何是好？”她面色焦慮。
王長老的臉色一瞬間很難看，不過又恢覆平靜，低喝道：“慌什麽。這才到一半的路。聖人聖裁，斷然不會讓一個中途失敗的人通過的。”
說罷，他的手指輕輕一勾。
王霏霏不明所以，等她扭頭時，恰好看見高空中一道亮金色的閃電直直地向著蘇雲湉劈過去。
“啊……”
王霏霏被嚇了一跳，緊接著了然又歡喜地看著王長老：“父親，您可真是老謀深算啊！居然連這樣的情況都提前預料到，真的是太厲害了！”
王長老其實並未預料到會動用‘雷’令，但也算是陰差陽錯的巧合，心想，蘇雲湉這回必然逃不過去。
……
與此同時，蘇雲湉的處境遠沒有王家父女想象的那麽艱難。
第一道雷劈在她身上的時候，蘇雲湉確實又驚又怒，只覺得姓王的老匹夫真是過於不要臉，連這種小動作都敢做。簡直是沒品上天。
但被劈著劈著，蘇雲湉表情卻漸漸有些古怪。
先前，她的精神識海被聖道之音不停地沖刷，明顯壯大深厚許多，然而身軀卻沒有得到相應的鍛體，這就導致兩方面的失衡。
舉個例子，氣球裏面已經塞滿了水，然而水還在不停地流進去，氣球即將被撐破。
現在這雷劈在蘇雲湉身上，大部分的傷害被金色沙漏汲取，其他的能量則莫名其妙地對她進行鍛體，如此一來，倒是讓她險些被識海撐破的軀體有了緩和的勁。
被雷劈得舒服了。
蘇雲湉幹脆往地上一坐，閉上雙眼，任由從天而降的金色閃電落在身上，再運轉靈力將其他能量輸送到全身，為鍛體加速。
漸漸的，她原本波濤洶湧的識海中央也醞釀出一道小小的金色閃電符號。
隨著這枚閃電符號高高掛在半空，原本波浪洶湧的識海漸漸平靜下來，頗有點海上生明月的美感。
只是這枚閃電符號很有個性，雖然誕生於她的識海，卻不聽蘇雲湉的指揮，只靜靜地掛在空中。
蘇雲湉嘗試了幾回後便難得再理它，磨刀不誤砍柴工，現在最關鍵的是鍛體。
然後，她是安心坐下修煉。
外面關心她的修士卻集體站起來，表情都很焦慮。
因為在他們的理解範圍，金色的閃電相當於天雷雷劫，這玩意兒是有可能刺破修士的識海和金丹，就沒有哪個膽大妄為的修士敢用這東西修煉。
“這是為何？為何會有天雷劫出現？”
“難道蘇雲湉要進階元嬰……？”
“你個莽夫，蘇道友才煉氣期。現在可如何是好。”
……
王家父女已經徹底安定下來，‘雷’令可是十三聖賢賜予的力量，對付一個小小的煉氣期豈不是手到擒來。
恰在這時，一道犀利的大錘飛了過來。
大錘蘊含著澎湃的怒氣，一擊就將整個庭院都給打穿。
王長老撈起女兒就往上空一飄，站在一只仙鶴背部，驚怒道：“石長老，你這是何意？”
“你太過分。”石長老的脾氣比他還要大，“你居然敢在請聖裁裏面動手。”
“我不知你在說什麽！”王長老下意識反駁。
“還在這裏狡辯，你我皆是十三聖賢令的持有者。旁人分不清那道閃電的來源，難道我還會分不清？”石長老真的要被對方氣死。
眼見著蘇雲湉即將通過請聖裁，平平安安出來。
現在居然被人境的長老劈了好幾道雷，這是人幹事？
“此番，若是蘇雲湉有礙，我必向你下生死鬥。”石長老怒道。
王長老表情一瞬間變得很難看，原本高昂的氣勢瞬間萎了不少，喃喃道：“我們30年的戰友情。你何至於此。”
不光王長老驚訝，就連風長老他們的表情也頗為震撼。
石長老握著錘子的手慢慢捏緊，他冷冷地看了四周一圈，開口道：“我不光是為了蘇雲湉，我還是為了人境萬萬千的年輕修士。若長老都如王長老這般，妄自尊大，肆意妄為！我們人境還能有未來嗎？如果未來真人人如他，那不如我先叛出人境去。”
原本就覺得石長老說得頗有道理的修士們，聽到最後一句，紛紛開口道。
“石長老不必這樣自汙。”
“若真有那麽一日，我寧可逼反王某某。”
“一個王某某而已，不值得你如此犧牲。”
……
王長老臉色鐵青，目露兇光，他暗暗記住那些認可石長老點頭的修士，只待以後再秋後算賬。
他不再看那些人，面無表情地看著光柱中被雷劈的身影，催動“雷”令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。
他倒要看看，就算他真的殺了一個煉氣期又如何？難道人境還會為區區一個煉氣期，為難十三聖賢令的擁有者嗎？
王長老加速催動“雷”令時，光柱中不再是一兩道閃電，而是數十條的閃電，一道接著一道地劈下來。
光柱中原本晦暗得如鬼怪地獄一般的場景，都被接二連三的金色閃電照耀得如白日般，也將光柱中兩人的表情映襯得很明顯。
這一明顯，風長老等人就發現了不對勁。
她拉住即將動用“雨”令和王長老開打的石長老，語速很快地開口道：“等等別沖動！你看蘇道友。好像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“什麽？！”
時至如今也只有蘇雲湉的事，才能讓暴怒的石長老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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